罗凡最近沉默了些许，不像是以前那样爱说话了，罗非凡看着儿子似乎是有了什么心事。可偏偏多年严父的形象彻底深入骨髓，竟也让他不知道如何下手。
“也是，不知不觉……都长这么大了。”
罗非凡掐着手指算算日子，多年前这臭小子诞生，嗷嗷大哭的一幕才仿佛昨日。只是一晃眼，罗凡便又到了十五岁年纪。
“我出去一会儿。”
饭毕，罗凡没有像往常一样钻到房间里上网打游戏，反倒是闷得受不了想要出去一会儿。
罗非凡沉浸在回忆中也是无法自拔，很难得地没有多问一句。
搭了身便装，随手从衣橱里翻出一条围巾。
“呃，粉色…..”
罗凡总是不太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买过一条粉色的围巾，可翻翻衣橱，好像也没有其他围巾了，便也是浑不在意地往脖子上一卷，就这么出门去了。
深秋，街上的行人明显少了许多，罗凡漫无目的地走着，四处看着，可能自己真的最近没怎么出来走动过了吧？
顺着记忆里最常走的路线，罗凡走到了步行街，倒是这里依旧热闹不减，换季之际，天气由暖转凉，更是不少商家为了去库存把自家积货摆上街边。
不过总也是挡不住人心散漫，看得到商家们颇尽心力，可路人们有说有笑，似是情侣更多一些，这种时节，倒是不少酒店宾馆成了闷不吭声赚去了大头的赢家，当然，电影院和KTV也成了常态。
罗凡来到了街机厅，老熟人们少了一大批，唯独有留下几个尚在初中小学的屁孩子哆嗦着手在那几台游戏机旁费劲地打着电动。
“哟，小凡啊。”
“哟，明叔，好久不见”
“啊，是啊，好久不见啦。”
这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也是这家街机厅的老板，以前罗凡很喜欢到这边来玩，也有不少小混混在这边蹉跎时间，当然，说是小混混，其实也都是不知谁家的孩子有着些许叛逆心理没日没夜地混在街机厅里罢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罗凡才落了个爱打架的名声。
不过今天来到这里，却是萧索了不少。
“最近没什么人啊。”
罗凡歪歪脑袋，意有所指。
“啊哈？那些小混蛋啊，都回去读书了吧？中考时候刷下去不少，成绩都少有合格的，他们父母自然看得紧了不少。”
明叔想当然地笑道，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那些经常光顾街机厅的小混混哪里去了。可人不就是这样么，凑在一起时候觉得对方很烦，分开了，又显得过于落寞，反而有些忍不住地缅怀。
“哦。”
罗凡倒反而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看着街边渐渐积厚的金色枫叶，若有所思。
“难得来一趟，陪大叔打会儿游戏吧，大叔请客。”
明叔倒是兴奋了不少，难得这种日子还能看到老客人，便是兀自从柜台提了一大盒游戏币，抽身出来。看这架势，颇有些决战到天黑的样子。
“好啊。”
罗凡笑嘻嘻地找台机器坐下，恐龙猎人，是个很老的游戏了，没什么太大的技术含量，街机游戏中相对简单粗暴的一款。只要币多，就能通关，两人都是道中高手，自然是没什么二话，坐下便是一个币接着一个币摁到了游戏机中去。
周围一群小孩也是围观般站在周围，看着画面上得人物飞速闪动入迷。
罗凡笑着，也看这周围这些孩子。
是啊，几年前的他，不也是一样，和朋友们盯着这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入迷吗？尽管前世自己手段通天，一念便能要人生死，快意恩仇。可如今这丝丝缕缕的温暖却是自内里而发让人混然不再觉得这天有多冷。
抬头一看明叔，也是早已鬓角斑白，实际上街角这家街机厅是不赚钱的，罗凡明白，明叔也只是不想太寂寞罢了。
寂寞的老男人和无聊的小男人，就这么坐在游戏厅里挥霍着时光，甚至在旁人看来，这样的执着有些不可理喻。可除了打游戏，他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小凡啊，我记得你今年升高中是吧？”
“是啊，前两天刚入学报到。”
“新学校怎么样？”
“就那样吧，怪无聊的，不如待在这里打会儿游戏。”
罗凡说的是实话，他不喜欢读书，或者说，不太喜欢读教科书。
“其实啊，小凡，你成绩那么好，怎么会那么讨厌读书呢？”
明叔有点疑惑，想起自家那个疯丫头叛逆的样子，无比头疼。
兴许是这问题太过尖锐矛盾，罗凡闷声顿了顿，一个不喜欢读书的人为什么成绩却是一直都还不错呢？
转而想了很多，却也不知该怎么形容，终于，还是没忍住说了句心里的大实话。
“书上说的东西，太扯淡了。”
“啊啊…..这样啊。”
街机厅老板明叔一愣，打个哈哈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恩？你不奇怪吗？”
罗凡倒有些不太自在了，反问道，
“啊，也不能说完全不奇怪吧，可这世界本来不就是这样么？相互矛盾的东西，却相互依存，本来互相看不顺眼，可少了 对方又却连活着都太过困难。”
明叔挠挠头，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说得太晦涩了，这才十五岁少年，能否听得懂些许。
“哦，这样啊。”
罗凡了然，也不多说，继续沉浸在游戏当中，不多问一句。
至于明叔，也是抬头望了眼窗外，渐渐垂暮的太阳，有些怅然。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盒子里的游戏币也越打越少，终究还是打空了。
“唔……”
“我再去拿……”
“不必了，我也该回去了。”
罗凡阻止了明叔，望望天色，只是轻声跟这老男人道了个别，便迎着寒风退出了门外。
灯火依稀，踩着稍许斑驳的星光，罗凡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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